【磊千】 乾坤 （上）
交一半的作业可还成😂
禁上升真人。
禁转。
💕
＊
今年寒流来的很早，不留情面地侵袭全港，骤减的气温让街面上的火锅店门庭若市。
加班到晚十点，一行十几个人面带倦色地鱼贯入店内，店员却说没有包厢就只能坐外面散桌，引来一阵哀嚎。
这一行人中有一个年轻人，穿着一身合体的深灰色西装，看样子像是在中环上班的精英小开，在人群中格外出众，身上颇有些不常见的矜贵的贵族气。
他说话的声音柔和好听，对身边的人说，“就坐外面吧，大家都饿了。”
年纪虽小，看得出是个能话事的，剩下的人却也没有多发意见，跟着服务生小姐走到角落的那张大桌。
“吃完饭还得回去提审，你猜他会不会承认上线是［乾坤］集团的人。”
“我啊，我看他宁死也不会敢承认的。不过实话说，最近几年有几个Case查到最后不跟他们扯上关系？”
“可有几个能查到最后的？他们的心狠手辣，你也清楚，不明不白死在牢里的数都数不清，谁敢随便指证……”
走在前头的，几个人本来边走边交谈着，瞥见隔壁的那桌的几个人，突然停止了对话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“哼，果真不能背后说人……吃个饭也能碰到毒虫。” 说话的是进来的一行人中体型壮硕的一个，啐了一句，使劲拽开椅子的时候，“咣当”一声，椅背碰到了隔壁桌一个人的椅子。
“操，死胖子！” 隔壁被撞到那个人凶神恶煞地拍桌而起，“你说什么啊！有证据你就抓人，条子了不起啊！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！”
“干什么！” 隔壁桌上其他人都丢了筷子，站起来帮忙呛声，不知是谁伸手推搡一下，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。
隔壁桌上只剩下一个穿灰色帽衫的年轻人，埋头吃着刚从火锅里捞出来的鱼蛋，对眼前吵闹声充耳不闻。
“算了Peter。” 有人拽拽那个大块头，“易Sir请吃饭，别闹事。”
毒品调查科2组的Peter不悦“哼”了一声，转头指着那个拍桌而起马仔，“如果不懂什么叫诽谤，回头问问你们三石哥。毕竟人家正经警校毕业的，懂得香港法律！”
“你！” 凶神恶煞的那个，刚要伸手去拽Peter的领子……
“阿祥！”
桌上吃火锅的被叫做“三石哥”的少年，这才抬眼喊了一句，眼睛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火锅，自顾自地捞起一条牛肉，往嘴里一丢，热气腾腾辣得他直伸舌头，仿佛眼前的剑拔弩张跟他毫无关系。
“咳。” 穿西装的年轻男人也咳嗽了一声，两伙人才不情愿地作罢，各自落座。
服务生小姐也刚看明白，原来刚进来的那一行人，是两条街外警局里扫毒组的警官。
吃完饭埋单的时候，前台收银小姐有点为难地对那位年轻警官说，“不好意思，刚才那桌的客人……已经结过了。”
后边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，“请警察吃饭？他们什么意思，分明是挑衅，要给我们难看。”
隔着火锅店的玻璃门，远远能看见刚走出店外的连帽衫少年在对街，背着风点了一支烟，抽了一口，烟雾被吐露在风里吹散，随后上了同行人的车。年轻的警官沉默地收了皮夹，转身走出了火锅店。
在店门口打过招呼散了伙，他拽了拽西装外套走进风中，快步上了那对街台白色的商务轿车。
车子沿着明亮的马路疾驰，灯火交错，回忆斑驳，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两年前。
2013年10月。
毒品调查科，督察办公室。
“Morning Sir!吴磊，警员编号PC141592，前来毒品调查科行动1组报到！”
高级督察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指示着十点一刻，桌上有一棵小巧可爱的多肉绿植。办公桌电脑后面的年轻警官抬起头，看了眼门口立正行礼，身板笔直的新晋警员。
那位警员睁着大眼睛，毫不避讳地也在打量着他。
讲究的西装被熨烫的笔挺，吴磊看着后面墙上挂着的警服上面的两粒花，嘴角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而微微上扬。
他对这位易Sir早有耳闻。海外留学归来，开始就考的IP，进到警局就直接做的督察。是整个香港6
个警察总区，年龄最小的高级督察。
年轻的高级督察起身走到吴磊身边。
这个新晋警员身材比他高一点点，易烊千玺略微抬了抬下巴，扫了他一眼。
“东亚地区冰毒的主要走私渠道。”
低低的一个好听的声线过耳，问题却叫吴磊猛地一愣。
“这是……入学考试啊sir？” 他很快恢复了笑容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不苟言笑的年轻上司，胸有成竹地开始答道。
“冰毒散货的路径，一般是中国北方经香港销往东南亚。冰毒，学名甲基苯丙胺，直接原料麻黄碱，就是麻黄素。北纬43到47度最适宜它生长，所以新疆、甘肃、内蒙等地盛产此类植物。因为中国有丰富的麻黄素资源，加上冰毒这种［厨房药］很容易制造，跨省的冰毒制贩集团通常会选择外商投资名义，在湖北、深圳设置工厂，再贩卖到香港和东南亚等地。“
吴磊一字不拉地答完这份不能再标准的“标准答案”
，略微得意地看着那个西装革履，连领口警徽胸针都熠熠生辉的，香港总部最年轻的总督察，
而反观之，易烊千玺面上却并无赞扬之色。
“消息滞后。” 他不留情面地说道，“从20世纪90年代起，国内就严密控制麻黄素的流出了。现在香港的冰毒除了来自国内，主要还来自墨西哥、新西兰和印缅边境。”
西装制服勾勒着易总督察清冷的身型，他看着他，目光似是一把无锋重剑。
“光会背书，是不够资格进我的组的。”
吴磊倒是比他想的要镇定，轻轻点了下头，坚定地回了一句。
“Sir，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能力。”
＊
走了半路天开始下雨，雨点打散了他的回忆。车开车大灯，迎着风雨驶入公寓停车场。
电梯到达9层的时候，门缓缓打开。原本径直往家门走的易烊千玺，突然放缓了步伐。
“谁？”
他站定在原地，平静地问了一句之后转过身……
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从消防通道那边走了过来，身上带着秋雨的萧瑟和湿冷气。
配枪就别在腰上，但易烊千玺的手却没有去摸枪。
雨声大作，两人在公寓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面对面站着，灯光昏黄。
那人抬手摘掉雨衣帽子。
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，眼睛血丝满布，蜡黄的脸色加下巴上的胡茬都显示着，最近东躲西藏的日子让他整个人疲惫不堪。
易烊千玺看着他，飞快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张似曾相识的脸。
他认得他。
“你是O记的……” 他试图回忆起这个人，被开除的警员的姓名。
“Andy，郑安颐。警员编号PC264338，” Andy警觉地扫视了下四周，上前几步逼近易烊千玺的身侧，说的话犹如平地一声炸雷——
“易Sir，我是个卧底。我的身份暴露了。”
易烊千玺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突兀地一上来就自曝身份的卧底，三秒没有说话。
“Sir，” Andy抓住他的胳膊，急于让千玺相信自己的身份，“整个警队里，我只能信任你了，是三石叫我来找你的……”
千玺的眉头动了动，抬眼看着Andy。他没有再迟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，开了家门推了Andy进去。
“进去说。”
郑安颐是前O记探员，两年前上头策划了革职反水这出好戏，安插他进一个叫［太和］的社团。
这个社团易烊千玺不是很了解，但实际控制它的利益集团扫毒组却并不陌生。太和是受控于［乾坤］集团的一个黑帮三合会组织。根据Andy卧底这几年的追查，［乾坤］追溯起来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，是个盘根错节在香港社会的一个巨大的犯罪网络。在扫毒组还有O记都榜上有名，他们不仅涉及三合会事务，作为营运黑帮势力的主要财务来源，是近几年大宗毒品入港的策划者。
易Sir的公寓是黑白灰搭配偶尔跳脱的红色装饰和暖色的灯光，极简风格的装修，简洁又不至于太冰冷。
“上面安排了几个卧底从［乾坤］的各种犯罪活动最底层打入内部，但具体有几个人我不清楚。一开始我是在堂口那边做围事的，三石说他是被派去跟着彬哥在酒吧卖摇头丸K粉。”
Andy坐在沙发上边过往，边环视着周围，神情有些伤感。
易烊千玺把外套挂好，挽起衬衫袖口，打开了厨房小吧台的咖啡机，“你喝点什么，郑Sir？”
好久没听到被叫做“Sir”的Andy，神情僵住了一秒，低下头摸了把胡渣凌乱的下巴，“水就可以。”
易烊千玺拿电热壶接了点水，听Andy开始慢慢说他的卧底故事。
“六年前是大Sir找上我的，说需要一个了解太和社团运作的警员，有跟三合会成员打交道背景的卧底。我当时也刚进警队一年多，想着去做卧底不用在警局警员升队长，队长升探长，过几年就能回O记做督察，我就答应了…… 结果在［乾坤］一待就是六年。前些日子西环管小巴线的周森被人勒死在家里，您应该知道吧？”
千玺轻轻点了下头，周森是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，他怀疑他是［乾坤］主要帮忙散货的人之一。
Andy看着他，“他应该也是我们的人。”
易烊千玺眉头微微皱在一起，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意外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通常，除了联络人和最高负责人之外，卧底的身份是不允许被任何其他人知晓的。
“我不确定，只是我和三石都是这样猜测的，他应该是身份暴露被杀了。”
滚烫的水透过Coffee ground，二者充分融合缓缓流入杯中，香气温暖四溢。“登”地一声响，水壶里的热水也沸腾开了，
靠在厨房小吧台的千玺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，打开杯橱，拿出一个玻璃杯。
“你们是怎么确认对方身份的？”
Andy惭愧地笑笑，“我在一次任务里差点儿暴露，三石机灵帮我打了掩护，他就知道我的身份了。后来听我的联络人说道有其他同事相继出事，我猜指的就是周森的死。我跟联络人提议，应该说这是三石的想法，说可不可以我们互相分享情报，在［乾坤］里也能彼此协助。”
千玺问，“他同意了？”
Andy说，“是，联络人同意了。”
易Sir拿了一瓶矿泉水，兑了点在半杯开水杯里。
“你出了事，” 厨房温暖昏黄的灯光被千玺随手关了，他拿着杯子走过来，“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的联络人。”
“我已经暴露了，可我必须保护我的同仁。” 说到这里，Andy因为疲惫和压力而黯淡浑浊的眼睛，闪出一丝坚定的责任与正义，”我跟三石怀疑警队有内鬼，再回去去找我的上线，很可能会曝光他联络人的身份。”
“但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联络人，毕竟他是唯一知道所有卧底身份的人…… ”
“不可能。” Andy斩钉截铁地打断他，“我无条件信任他，他不会是内鬼。”
他看着千玺，“我和三石约定好，如果我们身份暴露，就来找你。他说警队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你……抱歉易Sir，拖你下水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你放心好了，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。” 千玺眼神收敛了一下。他想到今晚还在火锅店内悠闲地打着边炉的吴磊，难得他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还能临危不乱。
“吴磊……他的身份安全吗？”
Andy郑重点点头，“暂时安全。三石就跟在［乾坤］目前已知的最高首脑李裕龙身边，还挺被信任的。他挺有本事的，是个称职的好卧底。”
透明的高级玻璃杯装着温水，被放在Andy面前。
“你也是。”
“Thank you，Sir.”
三十多岁的大男人，双手捧着那个透明玻璃杯，掌心温热，眼圈一下子就红了，“唉……努力了那么久，还是功亏一篑。”
千玺看着这个三十几岁沧桑又不甘心的卧底警员，除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能做什么。
卧底应当是警察当中最难做的，真正的无名英雄。那些肮脏龌龊的身份不明不白死在任务中的警员，他们是谁，有多少人，他们经历了什么，无人知晓，这些过往被封存在警局的机密档案里，也永不会见天日。
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。我会给你个新的身份，尽快安排你出国。”
在绝望里前行，颠倒黑白的世界里，依旧孤独地恪守正义。
疲累地靠在沙发上，终于放松下紧绷的神经的Andy，闭了闭双目。
他的使命卸下了。也不得不卸下了。
千玺望着昏昏入睡的这个身份曝光的卧底，拿起茶几上的杯子走到窗边。玻璃窗倒映着他瘦高的清冷身影，身后沙发上的郑Sir已经呼吸沉稳地睡去。
他望着窗外。香港的夜才刚开始，亮起星星点点，看似温情热闹的万家灯火下，实则暗流汹涌。
……
吴磊聪明，灵活知道变通，做判断的时候快准狠不拖沓，除了偶尔冲动行事，需要易烊千玺三不五时地帮他收拾残局之外。易Sir不得不承认，他是个不错的缉毒警察。
只是他从未想过吴磊的这点儿冲动，真的会让他断送掉警察生涯。
吴磊来扫毒组之后的那个冬天，易烊千玺去美国参加了个跟大麻种类分析技术有关的进修课程，两月的课程刚结束，就收到了吴磊被革职的消息。
“我是他的上司，我要求重新调查！”
连夜赶飞机回港，向来冷静严谨的他，第一次在大Sir办公室气得拍桌子。
“我是你的上司！易Sir请注意你的态度。”
千玺撑着桌子看着他，稍微控制了下情绪，坐回了座椅上。
大Sir说，“根据线报截获的120公斤的可卡因，交到警队的时候只有60公斤。他解释不明毒品去向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的……”
千玺说，“我的人我清楚，不会手脚不干净的。也许是情报失误，或者毒贩太狡猾，你们不能这么草率就开除一个优秀的警员。”
“警队没有打算开除他，是他自己多次顶撞调查组的人员，不配合调查。” 大 Sir说，“他不配合，谁也帮不了他。”
吴磊的脾气他是知道的，只可惜自己当时不在现场，现在去调查估计也查不到任何线索了。
“千玺，这个事件已经尘埃落定了。吴磊的警员档案也被删除了。” 大sir缓和了语气说道，“还有很多case等着你去解决，回去洗个澡，明天还有围捕行动。This is an order。”
易烊千玺看着大Sir身后书架上的紫荆花的警徽勋章，哪怕是0.1%的风险，它也不会承担，因为它是正义和神圣的化身。
宁可错杀，也不放过。
易烊千玺可以理解，但不能苟同。他点头看了眼大Sir，抿着嘴角说了一句。
“Yes，Sir。”
回身愤然摔门而去。
易烊千玺不是没有联系过吴磊。
他没有接他的电话，过了些日子，只传了一条短信来。
［你说过，这世界不是黑就是白。所以我跟什么公平正义真理，跟扫毒组，跟你，再没有任何关系了。各自珍重吧。］
那个昔日满腔热血的少年，他的执念，他的决绝不低头，直叫人扼腕惋惜。
后来再听说吴磊消息，是行动2组的人说吴磊转头送了两条线报给一个叫彬哥的小头目，跟警局反目成仇，用了短短两年时间成为了［乾坤］集团里炙手可热的人物。
而行动组也越来越难掌握他们的踪迹，行动的时候也常会扑空。
熟悉的机警和果绝，对警队行事作风的了解，行动组里的人不说，但都知道，绝不是旁人。
原本的并肩作战，自此变作了一场猫鼠游戏。
而他，是最强劲的敌手。
……
窗前的人喝了口手中已经变温的咖啡，如镜子般的落地窗倒映出他带着梨涡的浅笑……
夜光流彩，恍如隔世。
＊
一周之后，香港国际机场。
乔装打扮后的Andy像是个普通的商务旅人，他拿了新的护照和易Sir给的新号码，准备在一个半小时之后登机飞新西兰。
亲自送人到机场易烊千玺，也作了一身低调的黑衣打扮，戴了一副黑框眼镜，少了些警官的凌厉，平添一份书生气，气质判若两人。
不便在机场多逗留，否则会增加Andy的风险。易烊千玺随即回到泊在Loading Zone的车上，拿钥匙发动车子时手机不小心从口袋滑了出来，手机落在座椅的缝隙里，卡在了里面。
他按了按钮把座椅向后调到最大，弯下身，手指从座椅下方伸进去捡。摸索着，不小心碰到座椅底座上方的时候，他眉头突然蹙眉了一下，眼神一转，用力抠了一下那处突起物。
下一秒，抬手之间两指钳了一颗黑色的“纽扣电池”。
易烊千玺有点意外，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窗外——
窃听器。
这种窃听器警方常用，体积小，不易被发觉，但收信范围比较小，信号接收器超出一百米收信效果会逐渐变弱。
它是什么时候装在这里的？又是谁装的？目的是什么？针对自己，还是Andy？
他从容小心地把那枚“纽扣”放在回车子前扣手里，开了车门下车，不动声色环视了一下四周，并没有任何发现。
然而远远的警笛声让他心里一沉，边快步走回机场，边给Andy的新号码打了电话。
一阵忙音，千玺在机场卫生间的警戒线前停了脚步，把手机收了起来。
“哎这位先生……”
地勤人员拦住弯腰进到警戒线内，穿黑衣的年轻男人。
从门口望进去，明显可以看到卫生间白色地砖上斑驳的血迹。
易烊千玺挡开机场地勤的胳膊，摘掉那副伪装用的黑框眼镜，对机场地勤保全亮出了证件。
“警察。”
【TBC】
Ps： 这篇过万字了😂一发完看着太累，就先发了（上）。
最近被易Sir美颜暴击。
现在十几岁的小孩儿都怎么回事儿，一个个跟要成精似的😂
晚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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